成棠

【忘羡】一别久经年

⚠️刀子预警，进来挨刀

魏无羡胸前被魔物狠拍下一掌，从高空坠落，黑色的衣物被血浸染透，在风中飘动的同时溅出血珠，一头墨发披散开，几缕不乖巧的随着衣襟翻飞。曾几何时，那吹笛御尸的少年郎变得孱弱不堪，自万丈临深渊，就那样像雨滴般毫无生机的下落。

蓝忘机抱着一筐枇杷赶到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。

当机立断飞上去，箩筐砸在泥土里撒出去一地的果子，好在他稳稳当当的把魏无羡接在怀里紧紧抱住，顾不上其他，避尘出鞘，寒光微茫，一剑穿心。

那魔物毫不退避，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剑，吐出的血糊了整个下巴，它痴狂的大笑，尖锐的声音惊起林间的鸟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杀了我吧！有本事杀个干净啊！我会诅咒你……”

它透过那张冷淡、急切、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，看到了下咒所不可或缺的执念。

“小仙君……听好了，我咒你，一别久经年，一、人、永、不、得。”

听到这话，蓝忘机琥珀色的双眸都隐隐染上了嗜血的红， 他发了疯一样地拔剑，把魔物硬生生又毫无章法地乱捅一顿，荧绿色的血液飞溅过他的脸庞、也黏在他素白的衣袖上，与怀中魏无羡身上被血染透的黑辉映着，一种妖冶的邪意增生。

“闭嘴闭嘴闭嘴——”

失了神智的蓝忘机杀红了眼，面前的魔物早没有了生气，他还是一剑又一剑，用最原始的方法宣告着怒意。

蓝思追先发现端倪，不知道含光君为何失态至此，但结束这诡异的局面总是没错的。

“含光君！魏前辈的伤耽误不得！”

蓝湛听后果然镇静下来，抱着魏无羡扬长而去，甚至没苛责他们几个小辈。黑白两色的衣物在空中交缠，魏无羡倒在蓝忘机怀里意识昏沉，两人向着落日的方向前进。

……

魏无羡并无大碍，被关在静室里调养了好几日，连外面的秋寒都没有感受到半分。蓝忘机也不好过，心烦意乱的紧，一边气某人太不安分、一边又懊恼自己不够及时。他夜半做梦偶尔还会梦到那个可怖的诅咒，惊醒时看到的就是怀里一脸苍白病态的魏无羡。

还是白日里医师说伤好的差不多了，才让蓝忘机紧绷着的神经缓和一些。

“魏婴，那时为何不用陈情？”

魏无羡眨眨眼，皱紧了眉，似乎是在认真地回忆那时候的情景。

“因为我相信二哥哥会接住我啊。”

果然，魏无羡扯出一个大笑，没骨头似的歪靠在蓝忘机身上，这人就正经不过一句话。

“再受伤，你便再也不要出去了。”

“？”

魏无羡不乐意了，在蓝忘机怀里好一阵挣扎，转而被抱的更紧，见他一脸认真，就差把藏起来这三个字写到脸上的表情，只能认命的叹口气，仰头亲了上去。

两人胡闹到半夜才歇下。

隔日魏无羡念着云梦的酒菜，非拉着蓝湛去寻，路上，魏无羡看着一片果林眼馋，摘了不少抱着啃，边啃边嫌弃:“怎么一点儿味儿都没有？淡出鸟了都。”

蓝忘机挂了块碎银上去，就着魏无羡手中的果子咬了一口，一丝一缕的甜味蔓延，但想来魏无羡口味重，不甜就不甜吧。

“的确不甜。”

“是吧，我在江家那会儿老去偷果子吃，又大又甜，也有酸甜的那种，可好吃了，只是虞夫人揍我们又狠，就算师姐总是好脾气的护着我们也总是免不了挨一顿……其实我这辈子只被你一个人那么打过，偷着乐吧。”

到了酒馆，蓝忘机点了一堆辣菜，魏无羡见到那些红油和辣子就两眼冒光，夹了一块肥的流油的肉填进嘴里。

他怔愣了一瞬。

意料之外的毫无味道。他的味觉消失了。

蓝忘机话少，发现魏无羡不怎么有胃口也没多说什么，暗自记在了心里。魏无羡心不在焉，草草糊弄了几口结束便回了姑苏。

不过一炷香的功夫，魏无羡便倒在床上，高烧起来。蓝忘机衣不解带的照顾到大半夜，还是一直反反复复地烧。夜间，魏无羡只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他鼻腔流出，猩红、浓稠。 脑袋昏昏沉沉的，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，迷迷糊糊间又觉得头疼。鼻腔充血，浑身乏力。腹腔中的空气都被挤干净了，却不见有吸气的动作，眼睛完全睁不开，只能看见一道虚影和他手中沾满了血的手帕，他好冷、也好累。

他在混沌中不断地沉沦，有千万只手拽着他，被万鬼撕咬。那些手掐住他的脖子，打折他的四肢，挖掉他的眼睛，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躯体和血肉。

“好疼，我好疼啊。”

他落进千丈地狱，万劫不复。想大声呼救，又不知道该叫出谁的名字。

“吱呀—”一声门响。

魏无羡从梦魇中惊坐起，止不住的大口喘气，冷汗衬得他更加孱弱，睁眼却看不见蓝忘机，更加确切的说，他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蓝忘机发现了他的异样，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还是发生了。

结局是什么呢？神魂俱灭。

“魏婴，你打算瞒我多久？”

魏无羡听到略带颤抖的声音，伸手去勾蓝忘机的衣角却扑了个空。他心慌的很，摔下床榻了也倔强的伸手去摸索，“蓝湛？二哥哥，你听我说，我，我不用陈情是我控制不住了，我以为是献舍的弊端，我以为只是灵力尽失，后来我才发现我没了味觉，没了嗅觉，我不是……”说到后面，魏无羡自己也忍不住低声哽咽。

天公不作美，他们的重逢与相恋是为了另一场告别，一场不会再重逢的告别。也是，如果事事都尽人意，无比圆满，须得天公多少垂怜？

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运气的人。

蓝忘机到底是不忍心，把魏无羡抱起来塞回了被褥里，声音还是冷漠且克制:“所以呢，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？你再也撑不住的时候，然后呢离开姑苏藏起来，慢慢等死，对吗？”

蓝忘机太懂他了，他理解魏无羡，又舍不得骂，他心疼的要命，却什么训斥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
“蓝湛，别想了，说不定还能一起看场雪。”

窗外秋风呼啸，吹起一地的枇杷叶。

魏无羡没了视觉，总是磕磕碰碰的 蓝忘机干脆辞去了教学，留在静室里陪他，两人手上系着抹额，日日亲密无间，日常不过玩玩兔子，弹琴，偶尔会聊聊几个小辈。

魏无羡就算瞎了，也不老实，总使唤蓝忘机四处跑，自己趁机溜出去和小辈们聊天儿，被发现也是照常撒娇，摸索着去亲蓝忘机的唇，寻到了就细致的舔弄，寻不到就小鸡啄米一顿乱亲。

蓝忘机也不生气，由着他撒野，还很喜欢魏无羡因为亲不准而恼羞成怒的表情，为此，不惜偷偷向后躲开。

“蓝湛？你这人蔫坏，你绝对躲了！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你无情，你冷漠，你再这样我就不亲……嗯？唔！”

然后被蓝忘机抱起来亲了个够。

药物早停了，灌进去多少也没有。谁也不希望魏无羡最后几日还要受吃吃苦头。秋末，魏无羡又没了听觉，蓝忘机只能耐心地在手心写着字，等他慢慢感受。魏无羡偶尔故意猜错几次，还能讨到几个略带宽慰的吻 。

蓝忘机爱惨了魏无羡，在魏无羡什么也听不见的时候用尽了此生的深情。

两人交谈越来越少，魏无羡总是一会儿就昏睡过去，也不像之前那么闹腾，消瘦了许多，就算闷在屋里养的再好也还是不长肉，前来看望的人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蔓延出来的、来自死亡的腐朽气息。

时间很长，但两人都觉得太快，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日子就到了头。翌日，魏无羡睁开眼睛发觉能看到一些东西，缓了很久才看清了蓝忘机的脸。他瘦了很多，眉间几抹藏不住的倦意。

五感暂回，他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，但是谁也没有戳破。

魏无羡趴在树枝上，拖着下巴，含笑看着树下的人，衣袍垂下来一点，随着冬风簌簌的飘。扎起一个高马尾，绑上了红绳，腰间佩戴上了纯情，一副少年郎的模样 。

树下，蓝忘记盘腿端坐着，面前摆着忘机琴，琴案旁还搁了一台天子笑。抹额系的端正，尾端藏在发下，和初遇一模一样。只是那双多了十三年的烟火，多了一位黑衣少年肆意潇洒的身影。

忘羡一曲远，曲终人不散。

“蓝湛，接住我！”

魏无羡闭眼，翻身跳下去，被接了个满怀。真好，他想他摔过很多次，不算疼，但如果有个人一直愿意接住他，便再好不过了。他自顾自地摘下抹额，系在两人小指上。

“我一生糊里糊涂，我去了，你就把我灵体化了吧，灵力不散，我能绕着你直到你也消失为止，在混沌中，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 。”

“魏婴，别走……别走。”

蓝忘机把他抱得更紧，像是要融入骨血一样，因为下一秒这个人就会随风而去 。

别找我啦，我才不会作乱，十三年太长了，别等了，我不打算回来了，下辈子吧。

这话太残忍，又太深情，他不敢说。

“蓝湛，我喜欢你，爱你，想要你 。”

魏无羡深深地看了一眼蓝湛，那人眉目依旧，闭眼后，那面庞最终还是无影无踪了。没关系，他想，弥留之际，他记住了，他又一次、再一次、最后一次记住了蓝忘机的模样 。

耳边呼啸着的风，把蓝忘机的回答吹散了，散在风中，吹向更加幽静的山林里，无影无踪。

“我亦如此。”

如果能早点相爱，避开世间万种磨难该多好。

他走后的当晚，姑苏下了场大雪。这雪来得早，把秋末书捎上的栀子花都冻的掉了下来，落在两人的身上。落花萋萋，雨雪淋漓，暮色时分，那人间欢声还点点滴滴。

他抱着魏无羡，守了一整夜，任落花堆了一层又一层，雪化了一块儿又一块儿湿斑。

他的呼吸停了一个冬日那样长 。

外界的人得知这个消息，还是因为蓝忘机自毁金丹了，纯蓝色的灵力在他们周围立即禁禁制，保二人尸身不衰，后山成了无人可去的禁地。只要灵力不散，没有人可以打扰到那对雪与花中的恋人。

他们停在最好的年华，虽不曾白首不离，但也黑发成霜。

年少的心动，成了一生的执念。

魏无羡系的太紧了，两人小指上都留了个淡红色的印子，来生他们一定会凭此相认，一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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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有话说:

刀刀更健康，如有需要加更甜饼